夜行摩托手

我深陷你的花园

《渝中往事2022》

“最后一次。” 

 

 

重发 名字乱写的

 

 

 

 

浴缸里的水透蓝,像极光倒映在白沙海滩,重庆没有海。

 

夏日的粘腻从手指开始,我沾着热水抚过后颈,贴肤的碎发。花香太甚,芳香因子扰得鼻头粉红,蒸汽笼罩手边的鸢尾和白玫瑰,水面浮动两朵重瓣无尽夏。

 

我看着突如其来的出血,有点不知所措,染上一点粉红的水,丝丝缕缕的浑浊,血锈味从花香里渗出。

 

他一直都在这座山顶花房的门庭外坐着,只隔了道纱帘,和香烟灰色的雾一个颜色,月影阑珊,一根一根银丝线在微光里招摇。他起身向我走来的时候,带了阵风,那些麦芒颤动两下,掉落几滴水珠。

 

 

 

我有半分羞愧,类似受惊的语气:“不要过来。”

 

“怎么了。”他站在那道帘子外沉声说道,单薄的身影颀长,月光将他分身,映去了波光粼粼的水面。

 

“不要过来。”

 

他原先作势撩拨纱帘的手放了下去,“要我帮忙吗?”

 

“不用。”我转头盯着他的动作,“你先走。”直到看到他背影越来越远我才起身,血顺势滴落,粘连蓝色的花瓣,倒影在晃动,又是丝丝缕缕的浑浊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恒温的空调,他还是光了上半身,靠坐在床上,手边的杯子盛满了,在冒热气,看到我走近,他慵懒地招手让我坐在床侧,“把它喝了。”

 

温热的汤水过喉而入,他指尖冰凉,轻轻滑过我的脊柱,在一层丝质布料上。

 

“我想睡了。”月光有点打扰我们,它没法做到远山那样沉默寡言,一直贪恋地停留在屋外罗马柱上,窥视床畔,可惜今晚没有缠绵的花茎与叶。

 

他不觉得遗憾,扯开薄被把我揽了过去,关了灯,只剩屋外水池里的波澜,影子在天花板上,我摸到他腰,“乖一点好不好?”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我的侧颈,总是这样,无法抗拒。

 

我像要溺死在这个夜晚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八月中旬,渝中热得不寻常,日头正盛的时候醒来,他在换房间茶几上的花,湿度过高,那几支郁金香萎靡了枝叶,我软了四肢,感觉要失去生命力。

 

“来洗个澡,昨天晚上你热出汗了。”他走到房间浴室门口喊我进去,一身黑色的长袖家居服。

 

我闭上眼站着,他双手顺带着泡沫,没有一点粗糙的感觉,很认真地要把我洗得很干净,水浇过了每一寸皮肤。

 

他关了水,扽平的毛巾抚过水渍,霉味和沐浴露的香味一起弥漫在不透风的浴室里,我忍住没有去亲吻他不经常舒展的眉梢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天气预报不准,说好一周有雨,结果日均43度。太阳灼热整片泳池,他在廊外的躺椅上看书,头顶的橡木风扇叶帮他翻到第二页。

 

老式的风扇发出有规律的,濒临散架的声音,像一曲唱离别的高歌,满含歌者气息不稳的瑕疵,我靠在他面前已经失修很久,掉了块的罗马柱上,悠然自得,闭口不谈,类似一种设好规定的特别仪式,每个他临走前的下午都是这样。

 

 

 

 

傍晚微凉的时候,他亮着红色尾灯的车从蜿蜒的内部路往外开,要启程离开渝中,有人恭敬地帮他拉开那扇绕着藤蔓的铁门。我坐上他那把躺椅,裙摆没遮住膝盖上留下的红褐色痕迹。

 

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再来,总是没有准信,我也不愿意去知晓他在外面的生活,比如是不是有人能单纯地躺在他身侧一个又一个夜晚,或者是另一个布满荆棘围墙的花园里有同样一个我。

 

确切的来说,在这段关系里,我们互为对方不敢公之于众的,见不得人的喜好。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待在这里,与其说是被他困住,不如说成是我自愿沉浸在这种弱势者的姿态里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日落时间有些晚,夜空蒙了很厚的云层,月光不再叨扰,我拉上了黑色的窗帘,屋外是灯火通明的渝中半岛。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盏不大亮的灯,幽蓝颜色的光,像泳池里的水。

 

唱片机放了慢速的碟,门庭里传来引擎声。

 

他没有换衣服就往床上来,带着略微有些发粘的汗迹,头很重,埋进了我的颈窝,有些着急。

 

“你喝酒了吗?”我把手放在他额头,微汗,夏天应该有的样子。他没有让我看到他的表情,只有闷闷的一声:“没有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我莫名有些心慌,两天前还在这张大床上看他彻底被深色淹没的眼神,乌云压城,临近暴雨的压抑,残存的理智不断动摇,直至彻底破碎。

 

“不要走。”床边的玻璃花瓶里插着朱丽叶玫瑰,花枝颤抖,抖落几片虚有其表的枯叶,扎起的床幔松散下来,蒙住我的脸。

 

那晚他没有应声,只有轻噪声,雨水降落在水池,打碎藤蔓上开出的脆弱花苞,淋漓尽致过后是一夜深眠,迎接第二天清醒又虚无的日光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我不会再走了。”他又接着说。

 

一定有他的理由,或许是爱上禁止任何人驻足欣赏的花,又或许是彻底被自己的欲望吞噬,清醒时刻也面露难色,难以启齿。不过好在如今,在漫无止境的黑夜,他要和我一起腐烂,敲碎偷窥的月光,落了满地的砂。

 

我们总喜好在黑夜相逢,不论哪座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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